我叫邓福珽,在此之前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直到遇到了在佳和公寓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也成为了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抹掉的记忆。

事情还得从2021年11月28日说起。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一生会遇到这些事情,也曾一度认为那只是个梦,但那真切的感觉以及脖子上的伤痕让我清楚的意识到,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2021年11月因为疫情原因没什么班上所以早早放假了,因为考虑到距离回家过年的时间还早,于是通过中介进入一家工厂做临时工。

工厂距离住的地方相隔一个镇,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在工厂附近租个临时房住下。

2021年12月15日,我来到佳和公寓,公寓位于清和街与清盛街交叉口,附近是一些零散的商户和居民楼。公寓门口挂了一块崭新的牌匾,上书“佳和公寓”。

进入公寓大门,左边是电梯口和楼梯口,楼梯扶手干净光滑,右边是一面墙,墙体是黄色纹路的瓷砖,墙上悬挂着一副看起来有些老旧的迎客松的画。

进入电梯我看了眼钥匙上的401编号,便按了楼层上去,出了电梯口我看了眼走廊,一层有6间房,电梯口右边有两间,左边有4间,房间两两相对,而401号房在右边和电梯同侧位置。

打开房间,一床、一桌、一椅映入眼帘,和其他公寓一样独立厨房、阳台、卫生间,室内墙体整洁,看样子应该是近两年装修的,但桌椅和床看起来却有些年代,似乎也因太久无人居住,桌子上落了些灰尘,屋内也有些沉闷。我打开窗子通风,无情的西北风从窗子吹进来,阴冷入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趁着天色还早我简单打扫了房间,期间在桌子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照片和一把木质的梳子。照片上的女人面容姣好,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站在一颗桃花树旁,一双杏眼似是有水波流动,耳朵上粉色梅花状耳钉小巧精致,标准的M字形唇峰饱满,修长柔和的线条勾勒的嘴角,十分耐看。她的笑犹如边上的桃花一样风情万种。

我看着照片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里想应该是上一位租客遗忘下来的,便顺手连同梳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便开始了正常的上班,每天三点一线,生活很枯燥但也很清净,如此度过了半月有余。直到2022年1月5日的那天开始,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以往的平静,也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抹掉的记忆。

这一切,好像得从一场车祸说起

2022年1月5日晚上下班回去路上被一辆黑色奔驰撞到,所幸的是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奔驰车主给了两千块钱私了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住所,洗漱过后简单擦了些消毒水贴个创可贴便睡觉了。睡不多时,只觉得周围朦朦胧胧,身体仿佛失重一般往下掉,继而眼前出现一条马路,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清和街与清盛街的交叉路口,只是水泥路面上的裂纹与上班时经过看到的不同,上班时路过的路面并没有裂纹。

我正纳闷间,只见一辆摩托车从清盛街上驶来,车上一男一女,男人没有戴头盔,干净爽朗的短发,剑眉星目,硬朗的线条轮廓很好地修饰着脸型。女人戴着头盔,看不清模样,她双手环抱着男人,将头靠在男人的背上。男人时不时侧过头来和女人讲话。

“喀……”

“咚……隆……隆隆……”

一阵刺耳的异响划破夜空,在清和街方向有一辆大货车疾速驶来,将摩托车卷入车底。随着异响的戛然而止,大货车停了下来但仅仅是停留了十几秒便又重新启动离开了。

昏黄的路灯下,青和路口两行黑色的刹车印清晰可见,一个男人的头颅带着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发出“咚……”的闷响后停了下来,男人的头面向了那两行刹车印……

在距离滚落的头颅右前方躺着男人和女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没有头颅的男人和女人,男人的脖子断口处不停地流着鲜红色的液体,沿着路面的裂纹和坡度蔓延开来。女人的头盔四分五裂,有的碎片深深插进了她的左眼中,整张脸也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殷红的血液从头部流出慢慢地和男人流出的液体融合在一起。

不远处变了形的摩托车侧翻在地上,车身已经完全扭曲,只有后轮扔在突兀的转着……

我回过头看着男人流血的头颅,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男人的嘴吧朝我动了动。

我猛然间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夜无眠,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

洗漱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班,经过清和路口的时候想起了昨晚的梦,停下了脚步。我看着清和路口来往的车辆在红绿灯下有序地前行,又望了望元旦时市政部门挂在路灯上的灯笼在迎风摆动,一派祥和景象。我不禁自嘲自己多心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当日在浑浑噩噩的上班中度过,一如既往的枯燥且乏味。

由于最近的冷空气南下,气温骤降,晚上下班的时候去买了一床被子垫在床上,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处理完网站的订单便打了两把王者荣耀,发现手机电量仅剩3%,且手指被冻得僵硬不好操作,插上充电线后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开门声吵醒,我仔细听了听声音是开我的门。不知哪个傻逼喝醉了走错门,我心里想着,同时喊了一声“操!大半夜的谁啊!”

开门声停了下来,我便不再理会,继续睡觉。可睡不多时,又被这开门声吵醒。我小心地下了床,没开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趴在地上从底下的门缝往外看,看到一双脚站在门外,看样子是哪个蠢货在外面喝醉了回来走错楼层不知道自己住哪了。我顿时怒火中烧,站起身来猛得打开门想要问候他全家。

可当我打开门后,走廊里一片寂静,门外的人不见了,我顺着走廊看去,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投射在地板上,走廊除了窗子下方的月光和两间房间门口摆放了鞋架,没有其他东西。我看了一眼电梯口发现电梯显示停在一楼根本没动过。我慢慢走向楼梯口,同样没有发现任何人。而且楼梯只能看到面前的一段,再往下就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我扶着楼梯扶手栏杆从楼梯中间的缝隙往下看,发觉栏杆触手冰冷,这种冷远远低于当时的气温,就像触碰冷库中拿出来的冰块,而底下是没有边界的黑暗,好像楼梯到了一楼依旧不断地往地底下延伸。

这时我我听到背后走廊的窗子响了一下,接着背后阴风阵阵,吹得我脊背直发凉,我脖子有些僵硬地从楼梯间慢慢抬起来转向走廊,走廊里还是和之前一样静悄悄的,只是那片投在地板上的月光越看越觉得惨白,月光旁边是一个鞋架,鞋架上全是女鞋,但是落了一层的灰,好像很久没人穿过。我心里有些发毛,慢慢退回房间中,却发现身体四肢很麻木,行动起来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我回到房中关上门,再把室内的白炽灯打开,想着明天要不要换个住处,但一想换个住处这里的钱退不了,又要另外花钱实在是划不来。刚才一定是不知道哪个傻逼恶作剧,我强行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坐在床上正想着,突然间墙上的白炽灯熄灭了又亮起来,随后闪了几下彻底熄灭了,房间里有些许月光照射进来,使得室内并不是很黑,但也不是很清晰,整个房间就像早些年代的黑白电视机里看到的画面一样没有色彩,只能看到朦胧的画面。

我站起身来重新开关白炽灯的控制器,但灯管并没有重新亮起来。我有些懊恼的坐回床上,摸索到手机却发现手机提示电量低仅剩2%。“操!压根没充进去”我拿着没连接上插板的充电头骂了出来。

我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这时才发现手心出了很多汗非常不舒服,于是便下床想去洗一下手时却找不到鞋子。我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床底下照才看到鞋子在哪,我刚想伸手去拿鞋子,感觉床板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便用手机照了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汗毛炸起,随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手机照在床板上,只见床板下挂着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污渍斑斑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尸体就好像在床上睡觉的样子直直挂在床板下,双手交叉放于腹部。这他妈的,我之前睡觉的时候和这具女尸背靠背,仅有一板之隔我竟然浑然不知。

手机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我看到女尸的头轻轻转向了我,黑色的头发散乱的垂着,挡住了女尸的面貌,但在那光亮扫过的电光火石之间我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眼睛,是完全的白色,没有眼球。

我心里一颤,手机掉落在地上将手电筒的光芒压住了,房间里恢复了之前黑白的昏暗。我哆哆嗦嗦的捡起手机,想要站起来往外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根本不听使唤。与此同时一张阴森恐怖的脸从床底下探了出来。

那张脸很白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一样,表面还有膨胀感,那感觉就是皮肤里面包裹了很多液体稍微一刺破就会流出很多东西,脸上左眼眶深深凹陷,表面全是纵横交错的疤纹,看样子眼珠是被挖掉了。右眼则完全是青白色的眼白,没有眼球。女尸一边用她那唯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一边从床底下慢慢向我爬来。

恐惧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完全做不出任何思考,只能本能的爬向最近的桌子寻找掩体,靠近桌子的时候我看了桌上的水果刀便将刀握在手里。

这时,女尸已经完全爬出了床底并站了起来,僵硬的四肢使得行动起来很缓慢,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擦手心中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挥刀向女尸刺来。

“哐当……”

只见女尸右手一挥,我手中的水果刀重重的跌落在屋内的墙角,同时握刀的手背上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印记疼痛无比,我握着受伤的手腕龇牙咧嘴,忍不住轻声呻吟。

女尸一步步朝我走来,屋内的温度骤降,我顾不上手脚的僵硬和疼痛从厨房拿了一把平时斩骨头用的刀,同时对着女尸大喊了一声,接着在空气中乱劈了几下,以此给自己壮胆。

昏暗的房间中女尸浑身上下污渍斑斑,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走路姿势向我一步步走来,我再次握紧了手中斩骨刀,冷不防的把旁边的椅子甩向了女尸,果不其然椅子和之前的水果刀一样摔在墙壁上散架了。我看准时机,趁着女尸格挡椅子的时候用尽全力把刀砍在了她脖子上,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想再砍一刀却发现刀被卡在她的肩胛骨中拔不出来了,我还在用力的想要将刀拔出来,却被女尸掐住了脖子把我摁在了墙上。

只觉一阵火辣从脖子上传来,然后便是钻心得疼痛,可也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想把刀拔出来,随着女尸的力道加重,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手也慢慢使不上劲,只能仰着脖子手脚并用的挣扎着。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女尸之前被头发挡住的耳朵上有一枚梅花形状的耳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但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让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双脚也停止了挣扎,悬挂在墙上,我的左手无力的坠落在旁边的桌子上碰到了我的钥匙串,最后的求生欲使我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拿起钥匙串轻轻打在了女尸的脸上。

之所以轻,是因为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道,我心想那力道一定很像是娇小的女朋友打在心爱的男人身上撒娇时的样子。

真是该死,都快去见阎王爷那报道了,我竟然还有心想这些。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待阎王爷的牛头马面将我带走。

“咚……”

我一屁股跌在地上,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见那女尸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哀嚎声,脸上发白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纹,裂纹间的缝隙不断扩大,直至女尸表面的皮肤变成块状掉落下来,随之而来便是从里面流出了黑色的粘稠状膏体,而且伴随着恶臭,那气味和老鼠死后腐烂的味道一样。我一阵呕吐,瘫软在地上,正纳闷间,忽然看到了地上的钥匙串冒着一缕青烟,我捡到手中发现是我钥匙串上的桃木小剑有烧焦的痕迹。

我的这个桃木小剑是7年前陪堂哥去芒山拜佛的时候,一位老师傅送给我的,据说那位老师傅出家前是一个雕刻师,那日在庭院制作寺庙用的桌子时我帮了一会忙,临别时老师傅便送我一把桃木小剑,我看着挺精致便拴在钥匙串里。

我曾听人言狗牙、桃木、铜钱这些东西能避鬼驱邪,以前我一直是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刚从死门关上走了一圈的我颠覆了以往的观念。

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桃木剑,忍着剧痛将左手中指咬破将中指流出的血液涂抹在剑身上。我学着林正英在僵尸片中的做法,并对准女尸的身体刺了过去,顿时女尸身上其他部位也开始出现裂纹,同样在裂纹扩大后流出黑色的粘稠状膏体。我吓得躲在桌子后面。

女尸没有方向的在屋内到处翻滚,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我看得心惊肉跳,十来分钟女尸彻底变为一摊黑色的粘稠状膏体,膏体在地上开始逐渐出现气泡,随后气泡越来越多膏体在逐渐变少 直至完全消失在地板上。

我看了眼地上已经完全变成了炭灰的桃木剑,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我也顾不上检查身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打开房间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当我打开门口的那一刻,我愣在了原地。

电梯口不见了,原来在401左侧的电梯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墙,墙上的瓷砖纹路也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公寓里的瓷砖用的是大块的带有黄色裂纹样式的瓷砖,而现在看到的是小块带兰花图案的瓷砖。我用手拍了拍墙壁上的瓷砖,但并没发现什么。

我看向走廊,地上的月光安静的躺着,门口边上的两个落满灰尘的鞋架依旧等待着她的主人,不同的是整个走廊的瓷砖都换成了那种带兰花的小瓷砖。走廊里依旧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听不到其余的声音。

消失的电梯口和走廊里的变化让我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双腿已经开始不利索,慢慢迈开步子移动到楼梯口,扶住栏杆往下走去。突然间在楼梯转角处现出了一个人影,影子的头呈圆柱形且很短,手中好像拿着什么。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在梦中出现的男人,他的脖子断口处不停地往下流着红色的液体,液体延着身子流在楼梯上。他的右手拿着自己的头颅,四颗獠牙长出了嘴巴外面,脸上长满了白色的绒毛,一双青白色的眼睛中隐隐约约有红光闪动。

我看到他踩着楼梯上的液体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上一步台阶就对着我咧开嘴。我瘫在了原地,想逃却发现身子完全使不出力。男尸离我越来越近,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我低下头一阵干呕却看到了男尸脚上的鞋子正是我之前趴在门下看到的鞋子一样。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男尸的头颅映入眼帘,黑色的嘴唇慢慢张开,伸出了一条长毛了螺纹斑点的舌头,舌头上长满了很多细小的触手,还有些许的拉丝粘液。

我看着这颗头颅和不听使唤的双腿,放弃了抵抗。我回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心中挂念的姑娘,还有自己未做完的事情,脑子里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

“下辈子再见了”我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

突然间脖子一阵冰凉,一条黏糊糊的舌头从我的脖子处开始缠绕,越来越紧,并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和腥臭。我的眼前越来越黑,直至光线消失,意识模糊。

我以为自己就这样告别人世了,却隐约听到了一阵鸡鸣,突然间脖子一松,便大口的呼吸。我躺在地上呆滞地看着走廊里的带有兰花样式的天花板表皮一层层掉落,露出了白色的天花板,周围的墙壁也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那个男人也消失不见了。我艰难的抬起头向前边看去,顿时松了口气,电梯口出现了,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显示屏上显示着数字1。

我稍作休息后站起来扶着栏杆一瘸一拐的走下楼去,此时的栏杆再也没有先前冰冷的触感,楼梯台阶上也没留下任何液体。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佳和公寓大门,来到了路边的绿化带上瘫软在地上。

我看了看狼狈不堪的自己,身上到处是污渍手脚上也有伤口往外渗着血,最要命的是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照在路边的车窗上,看到脖子处有一条深黑色的印记,约三指宽围绕着整个脖子,触摸有明显的沙粒感,且时不时会传来一火辣的疼痛和窒息感。

得赶紧找个道士或者高僧看一下,我心里想着,便慢慢离开了这个地方。这时天色微微亮,清和路口红绿灯处的车辆开始多了起来,而身后的佳和公寓的房间开始零星的亮起了灯,那是和往常一样早起上班的人,好像这栋公寓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2022年1月19号我去了芒山台清寺,喝下了主持长老所画的符水并敷了一些不知道成分的粉末后消除了脖子的黑痕。

2022年1月30日晚上,我躺在床上在日记本里写下来那天晚上的记录后,关上灯就寝时窗外的寒风吹过,窗子发出了一阵响动,接着便是感觉一阵寒冷。我不禁摸到手机趴在床边往床下照了照,床下除了自己的行李箱别无他物。

2022年1月28日

落笔于广西•横州市•百合镇

Last modification:August 21, 2022
如果你想请我喝一盒安慕希